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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同时捂紧了耳机。
耳机里的声音是唯一能带给她安慰和勇气的。
“好。”耳机里喇叭声不断,似乎在飙车,“不怕,出门后压低身子走,我记得消防通道在左转十五米,先别进,摸门把手看看烫不烫。”
徐星唯出门后径直往左边跑。
万幸,消防通道门把手是温凉的,徐星唯一鼓作气冲下楼。
终于闻到外界冷冽的空气,徐星唯揪紧的心放松了些,楼道的冲天火光在脑子里翻来覆去闪现,一阵夜风吹来,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消防车十分钟后就赶到,很及时,居民被疏散到广场喷泉边,都平安无事,人群议论纷纷,听说是电路老化导致,目前已断电断水以免引起二次事故,管道和配电箱也有损坏,需排查。
喷泉边聚满了人,脸上都写满了晦气,接下来的日子必须找地方住了。
韩程刚停车,就一刻不停往她住的那栋楼跑。
广场上人影纷纷,有个单薄的身影低着头,抱着双臂,一动不动立在角落,双眼无神望向地面。
像路边戒备又胆小的流浪猫。
韩程平复双手的微颤,调整呼吸,穿过人群向她奔去。
“星唯!”
听见声音,徐星唯迟钝地抬头。
即便她惊魂未定,仍能真切感受到那一刻韩程的眼神明灭不定,很复杂。
不只是担心,还有压抑和进退两难,隐含着晦涩难懂的痛楚,甚至让她不忍再多看,想要逃避那道目光。
他稍稍喘气,面色有一丝犹豫和顾忌,想触碰又收回手,许久,才一点一点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搭上她的双肩。
“星唯?”
徐星唯摇头,麻木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火光、疼痛和恐惧……那些原本封存在回忆里,已经泛了黄蒙了灰的印象,被血淋淋地撕开,顽固地,充斥在脑海里。
那件打湿的厚衣服完全被熏黑,拉链烧化了一截,逃出来就扔掉了,如今她身上只有单薄的睡衣,还是潮湿的。头发和脸上都熏了黑烟,整个人就像在煤堆里滚过。
韩程脱下风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楼层封锁了,这边暂时不能住了。”
徐星唯点头,神不守舍打开手机,目光却是空的:“我知道,我看下酒店。”
“不要住酒店。”他声音温柔,态度却是很强硬地在制止。
徐星唯有点不知所措,仰脸望他。
“不安全。”他叹气。
其实她也觉得住酒店不踏实,最近看了太多摄像头偷拍和房卡被陌生人拿的新闻,一住还是十天半个月的。
“……你介意去我家住吗?”韩程移开与她对视的眼神,又立刻补充,“我可以去公司宿舍,那边也都很方便。”
徐星唯没思考太久,点头。
她心乱如麻,没什么有条理的想法,依着直觉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新南区周边的一个小区,进地下车库。
韩程见徐星唯还是无精打采的,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进电梯。
到了家门口,他让她录上指纹,设置新密码,徐星唯稀里糊涂照做,随后看见他把自己的指纹信息删掉。
进屋后,徐星唯抱紧垫子坐沙发上,看韩程忙前忙后收拾自己的日用品和衣物,他贴身的东西似乎很少,几分钟就收拾完毕,随后又出门一趟,给她买了一次性日常用品和吃的,帮她把床铺好。
忙完了,他走到徐星唯面前,缓缓倾身握住她双手:“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用急。”
她点头。
好在明后两天都是周末,能修整一下。
“门锁已经设置过了,只有你能开,有事就打电话叫我。”
她又点头。
其实根本不会防备他。
“……那我走了。”韩程叮嘱完,细心理了理她眼前的碎发,“休息吧,一觉醒来都会好的。”
见她不说话,韩程叹气,无言往门口走去。
徐星唯见他要走了,也起身,麻木地跟他身后,从客厅跟到玄关,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寂静。
嗒,嗒,嗒。
钟表声从沉闷的空气中漫出来,很清晰,在清冷的空气里静静回荡。
她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一点半。
“滴——”
门应声而开。
门锁的声音很刺耳,击中了紧绷的神经,她忽然意识到他真的要走了,无助和恐慌像洪水漫灌,几乎无法呼吸。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下意识就伸出去,扯住他衣摆。
韩程呼吸一滞,回了头。
“星唯?”
不多的一些理智让她不大好意思直说留下,嘴唇动了动,嗫嚅着开口。
“今天太晚了,先别走,好不好?”
有鼻音,还沙哑得不像话,脆弱又依赖。
徐星唯没有抬头,良久的沉默后听见韩程的叹息,她被他轻轻拥入怀抱里。
彼此紧紧相贴时,隐忍、克制,和一种绵长而隐晦的痛,是徐星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她遥想过两人突破关系时可能会有的甜蜜,但从没想到,第一次拥抱会来的这么沉重、苦涩。
她被他的情绪带走了注意力,望着他,木然问:“怎么了?”
韩程露出一丝勉强的笑,珍惜而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轻声安慰:“我在的,我不走。”
他把门带上。
可能因为要共处一室了,他在玄关处踟蹰了许久,没动。
好半天,韩程才拘谨地开口:“我去把厨房收拾下,你随意。”双眸也闪躲。
好像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