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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唯见他缓和了些,松口气,思索片刻慢慢地开口:“你之前……为什么会提到那个工厂?”
尽管那场火灾已时隔五年,她的记忆还是很清晰,包括一开始的起源。那是刚放暑假的时候,那天的天气也和此时相仿,闷热的,粘稠的,爸爸晚饭要做藕丸子,家里淀粉没有了,使唤她去买。
她从医院背面的老街穿行,途中听见巷子里有小奶猫的叫唤,是只三花猫,头顶一撮黄毛,中间一点黑,身上的毛被雨淋透,湿哒哒一片,连眼睛都还睁不开。
淀粉忽然跳到她怀里,顶着一撮黄毛的脑袋在她手掌乱蹭。
“你当时把猫放在我住的地方。”韩程缓缓地叙述,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沙哑和疲惫。
安抚着猫咪的手缓缓停下来,她的思维又打结。当时她要去超市,于是从垃圾堆里翻了个纸箱,的确就近把猫安置了起来。
……但那个地方?
“可能是常年酗酒吧,我爸爸后来得了肝癌,所以家里的房子卖掉了,给他治病,我就在医院旁边的工厂打工,也可以方便照顾他。”娓娓道来的言语,枯井般安静、荒凉。“后来的事,你也知道的。”
全身血液仿佛被冻住,零碎片段冲击着她脑海:“那个人……”
那个人是他?
泛黄的回忆被扯开,火苗像蟒蛇的信子在她眼前窜动。
“那天本来是最后一天。”他无力地摇摇头,好半天才有力气说下去,“所有的事我都交代好了……结束了。”
说最后一天时,他的声音喑哑不堪。
“结完工钱后,我去买了些水银。”
韩程没有说了。
对过去,他有至今难以面对的愧疚和痛苦,唯有在说出这句话时最平淡。
岁月的狂澜仓惶过境,摧枯拉朽地卷走绝望,只剩了无生气的荒芜。
也是他的解脱。
最后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也万幸是不了了之。
她的胸口猛地抽痛,后背爬上一阵颤栗的冷意,在一瞬间忘记呼吸。
差一点,差一点就永远见不到这个人了,可那时的她还浑然无觉。
后来的事她的确很清楚了,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一切悄然开始转变。
她从超市买了淀粉,顺便买了许多爱吃的零食,返回路上隐约听见街坊的议论,越往回动静越大,什么“着火了”、“爆炸”,听得心惊肉跳的。再走过一栋建筑,就看见工厂上空冒着滚滚浓烟,蓝色制服的工人正在往外疏散。
事故起因是工厂车间原料爆炸,一开始,旁边的活动板房并未被牵连。
消防车还未赶到,离得较远的行人三三两两聚着,对这场火势指点议论。
当时的徐星唯第一时间想起她的猫,满脑子都是小三花东倒西歪、步履瞒珊向自己走来的样子,见板房并未着火,顾不上害怕,一股脑就冲过去了,旁人想拦都没来得及。
板房和车间之间的空地上堆了些原料灌,眼花缭乱的颜色,有个别歪倒在地上,半途就感受到令人窒息的热浪和气压,但那时,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些预示着什么。
板房里,她一眼看见“那个人”,统一的蓝色工人制服和防尘口罩,这身装束太有标志性,把活生生的人都变成符号,让人们根本不会去细究外壳下到底是谁。
她跑去角落,打开纸箱捞出她的猫,转头一看却非常惊讶。
那人居然还没走。
其他人都拼命往外奔走逃命,他非但不跑,还一动不动靠坐在角落。
徐星唯看不见神情,只觉得他看上去很疲倦,她的第一反应比较跳脱。
聋哑人?
徐星唯开始费力跟他比划,告诉他旁边有房子起火了,这里可能不安全。
谁知道他毫无反应。
徐星唯没办法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抱猫,一手直接去抓人手腕,使出拼命的劲头拽他。
“走啊!”
“你愣着干嘛!”
徐星唯一个女孩子自然拽不动他,那人根本纹丝未动,他毫无生气,眼睛里空荡荡的,甚至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锲而不舍,喘口气稍微修整,又开始狠命拽他。
那人终于看到她了,甩开她的手,还把她往门口方向用力推搡一把。
“出去!”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烦躁。
转瞬被突如其来的巨响盖过。
爆炸的热浪从工厂方向冲击而来,窗户瞬间被震碎,徐星唯还没反应,就被滚烫气流撩伤,碎片划过她的眼,剧痛的侵袭让她踉跄倒地。
汹涌的明火转眼灌进来。
不待人喘息,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
早就脆弱不堪的板房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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