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秦瑞扬的电话，韩丹林也合上了菜单，看着就没有一个合意的，她决定洗把澡，再出去觅食。
在浴室洗手台的镜子前，她沉默地站了良久，凝视自己的身体。
她的皮肤一直就白而通透，稍用一点力就会有印子。这些年粗糙惯了，晚上回家洗澡，经常发现不知道在哪碰了，腿上不小心就青紫了一块。
昨晚张远没有给她留下吻痕，但留下了掐痕。
她伸出手去触碰身上的痕迹，还有些轻微的刺痛。
张远大概是恨毒了她。
抢泰和的标，差点毁了她的事业根基；伪装成救世主，将泰和反包给她，让她能够在upi苟延残喘；对她颐指气使，极尽羞辱，让她在十年后又一次成为了感情的背叛者。
她闭上眼不再看，心里悲愤交加。
她欠张远的，什么时候能还完？算是还完了吗？
一把澡洗得她眼冒金星，几乎要昏过去，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饿的。但穿着浴袍走出浴室的时候，她的肠胃发出了“饥肠辘辘”的报警，她是真的饿了。
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头，她用酒店的浴巾搓了搓，就听见门铃响了。
她走到门后问：“谁？”
秦瑞扬的声音传来：“丹姐，是我。”
韩丹林低头，浴袍的领口敞开，依然能看到锁骨上的痕迹，她说：“有事吗？”
秦瑞扬说：“我听你嗓子哑了，给你带了药和粥。”
韩丹林搓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今天的考察这么快就结束了？其他人呢？”
“他们还在故宫，我先走了，打车过来就半小时。”
韩丹林沉默了片刻，叹气道：“你等我一下，换个衣服”。
等韩丹林收拾妥当打开房间门，秦瑞扬就站在门口，一手拎着药，一手拎着吃的。
秦瑞扬远远地就看到了桌上的感冒药：“你自己去买药了？”又开玩笑似的提了提手上的药：“那这就给你备着吧，我看你一年感冒药消耗挺大。”
韩丹林侧身让他进来，但她留着门没关。
以往她从来没有这么刻意，当年她只有秦瑞扬一个手下的时候，他们两经常在酒店房间独处，关着门两人坐在一张桌上，笔记本电脑一字排开，一边做事一边说笑。
如今到底是什么变了？
秦瑞扬将吃的排开在桌上，有热腾腾的豆腐脑、卤煮、芝麻饼、羊杂汤，洋洋洒洒地摆了半张桌。
韩丹林摇头：“太多了吧，这怎么吃得完。”
秦瑞扬笑道：“我看好多人排队，也不知道你爱吃哪种，就都买了。上海少见这些，你都尝尝吧，不用吃完。”
韩丹林抿着嘴低了头：“谢谢你啊”。
两人沉默着站了片刻，秦瑞扬回头看见房门开着，便说：“那你吃吧，我回房间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韩丹林点头：“嗯”。
秦瑞扬走到门口，韩丹林喊住他：“瑞扬”。
他感觉心跳猛地停了一拍，各种情绪涌到心口，僵硬地转过身去看着她。
韩丹林说：“你给张远打个电话，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今晚就先回上海了。”
随后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不爱跟他说话。”
秦瑞扬点了点头，给她带上了房门。他让到门边，靠在酒店绒面装饰的墙上，身体迅速地放松下来。
他的情绪满溢，总是堵得他心口疼，但他却永远开不了口似的，只能一次一次地让这些情绪，顺着血液流淌，消散到他的四肢百骸里去。
他以往不确定她想不想听，最近却日益地有些确准，她应该不太想听，刚才那敞开的房门，就是对他最明确的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