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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下江南的事安排得很快，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筹备，便都准备妥当。
胤祥自然是要跟着随行的，但太子胤礽此行却不在列，和胤禛一同留在了京城，而且还同胤禛一起处理朝政。
连明檀都能想到，这么安排是为了牵制胤禛，让兄弟互相制衡。
尽管胤禛与胤礽兄弟关系尚算不错，但太子之位只有一个，皇位也只有一个，朝中众人不可能真是毫无党派。
不留下其余阿哥，留下胤礽，便是因为他的太子身份，更适合留在这里。
一来可以锻炼胤礽的能力，二来可以在身份上压住胤禛。
康熙真是下得一步好棋，一举几得，反而让胤禛陷入了被动的地位，如若行馆火灾这件事情得不到解决，那就真的没了办法。
而且康熙有意指婚的话，那胤禛是没有拒绝的机会。
“福晋！”
明檀转身看向进来的铃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小点声。
弘晖才刚睡下，白日里玩困了，这会儿天都还亮着，就已经睡着了。
明檀放下手里的蒲扇，走到外间，看着铃兰，“怎么了？”
“行馆那边来了人，是玉雅格格身边的人，想要请福晋过去一趟。”铃兰有些为难道：“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
玉雅身边的人？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玉雅竟然会主动让人来找自己。
“那你容我收拾一下，你去回复来人，让他稍等片刻。”
明檀并不排斥去这些地方，毕竟玉雅的伤势那样，在京城里又无亲无故的，要说起来，如今这贝勒府反倒是和她最熟悉的地方。
不管出于什么，这一趟她不去都不行。
铃兰显然也是知道这点，并不多问，立即离开了。
明檀回到屏风后，拿了两件衣服换下，随后出来时，已经大概知道玉雅这时候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多半是为了康熙有意赐婚这件事来的。
从贝勒府去行馆并不远，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
示意铃兰在外面等候，独自进了房门，见房里敦多布在，向对方点了下头，对方识趣离开，不太愿意和她同处一室。
这也难怪，毕竟在敦多布眼里，自己是害得玉雅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恨自己那才是奇怪了。
反倒是玉雅本人，似乎对此不太介意。
“你的伤势看起来好了不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明檀在床边坐下，看着沙发拆了一半的玉雅。
胳膊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尽管还留下疤痕，但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至于脸侧和脖子，还裹着纱布看不太清楚，不过看玉雅另一侧脸的情况，这边应该没有出现恶化。
烧伤最怕的就是恶化，一旦化脓恶化，那就会牵连到其余地方。
“我以为你不会来。”
“只要你在京城一日，不管我想不想来，只要你让人去了贝勒府，我不都得来吗？”
明檀笑了笑，“所以是为了皇上赐婚的事吗？”
“你真聪明，这也知道，尤其是那天你才来，就说了这个事，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并不难猜，你来京城这件事，本就是皇上……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众位阿哥你，你看中的人是贝勒爷，在贝勒府里住了一阵，你搬出去后，若没有这场火，你不愿意嫁给贝勒爷那谁也勉强不了，但偏偏有了这把火，总得有人负责，给个说法。”
康熙是这么想的，当然是为了给额多图一个交代。
玉雅看着明檀，“当日我的确有心害你，却被人抢先一步，如今我不愿意留在这地方，想回到草原去，那里才是我的家，这京城不是我能待的地方，临走前我想和你说，贝勒府里的那几个女人里，肯定有想要害你的，借刀杀人的招都用处来，还嫁祸别人，你——”
“我知道。”明檀看玉雅没往下说，便接过话道：“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到我头上来的，至少也不能输给对方不是吗？”
“你竟然知道，难怪你这个人能够被他放在心里。”玉雅摇了摇头，“那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说的了，你既然都知道，那我就祝福你早日得到你想要的。”
“谢谢。”
明檀看着玉雅，“我很佩服你，能够这么潇洒离开，换做是我，可能做不到。”
闻言玉雅看向窗户外，她已经躺在这里听了很多天的鸟叫，炎热的夏天也过去一半，等到入秋，她就该回草原去了。
秋天的草原，比京城好看多了。
“没什么好谢的，他心里没有我，我就会离开。”玉雅淡淡道：“之前我还和他在一起，愿意去找他，是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放下，可上回来，我看出来了，他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明檀震惊看着玉雅，却没有开口。
她和玉雅心知肚明，胤禛如今心里的人是谁。
坐了会儿，明檀也没有多待，只是临走时道：“玉雅，当初你要对我下手之事我并非没有猜到，不过却未想到你我皆是被人摆了一道，你要让我对你毫无怨言那不可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从今往后，我们也不是敌人。”
“都见不到面了，哪里来的敌人一说。”玉雅给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回答。
闻言明檀并不意外，便道：“小安子已经死了。”
这下玉雅震惊看着明檀，忍不住道：“灭口？动作倒是很快，真够意外的，这时候灭口。”
明檀并没有多说，推开房门离开。
门外敦多布看到她出来，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只点了下头，便回去房间继续守着玉雅。
反倒是铃兰有些但心地看着明檀，生怕玉雅刚才说了什么话刺伤她。
“主子，咱们回府？”
“不，在街上走走，让人跟着就是。”
明檀心里有些乱，尤其是今天胤禛迟迟未归，不知道是康熙那边给他说了什么，或者是安排了什么事。
能在宫里待这么久，又是临行前的时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事情。
“奴婢去吩咐。”
“嗯。”
—
夏夜的京城街头很是热闹，人群熙攘，三五成群说着话，倒是平添出几分市井的烟火气息。
不时打量着街头的人群，明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铃兰在旁边看到，悄悄松了一口气，轻声笑了起来道：“难得在街上逛，福晋喜欢的话，往后可以不时来走走。”
“那下回叫上墨玉和东福一起，还有高嬷嬷，寻个热闹的时间来。”明檀看着铃兰，从她睁开眼来到这个世界起，身边跟着的人就是铃兰。
如果有一日，铃兰不在她身边，或者是因她遭遇危险，她肯定会内疚。
“主子心里装着我们这些奴才，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铃兰庆幸道：“在这之前，主子就待我们很好，从前在府里就是这样，后来出嫁了也是。”
闻言明檀脑海里想起了没有成亲之前的事情，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不由得诧异看向铃兰。
她其实一直没有怎么去想明檀出嫁前的事情，毕竟明檀出嫁得早，很早就进了宫。
那之前的事，好像没有什么参考性。
“铃兰，那个阿尔泰大人，从前跟我认识吗？”明檀问得很委婉，但她脑海里浮现起的记忆可不是这样的。
铃兰略有些震惊看着明檀，倒是没有打算隐瞒，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想瞒住就瞒得住的。
她家主子病愈之后，对以前的事情较为模糊，很多事情还想不起来，但不代表全都忘了。
犹豫着说辞，铃兰低声答道：“主子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阿尔泰大人和主子自小认识的，情同兄妹，那日来行馆时，阿尔泰大人还特地和姑娘说了几句话，不过姑娘担心玉雅格格，并未发现。”
什么？
原来真是认识的。
打小认识，情同兄妹。
单是从这几个字里，明檀就能大概才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能更合适。
明檀万万想不到乌拉那拉氏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而且还是长大后也能见上面的。
仔细回想起那日阿尔泰的音容相貌，明檀不得不承认，的确是高大挺拔，而且瞧着就是武将出身。
能够在京城巡城司当差的，也不是一般人。
“只是突然想起来问一下，时辰也不早，我们回去吧。”明檀转身正欲回贝勒府，身边小厮也跟上，抬眼就见不远处走来的几人。
年轻女子在夜间出门并不常见，除非是灯会或者是佳节。
但那几个女子身边有小厮保护，还有丫鬟跟着，倒是没有人能靠近。
为首的人瞧见明檀，立即认出来她是谁，慌张请安。
“见过四福晋。”
“在外面，又没有什么人，不用多礼了。”
明檀摆手，示意后面的人不用跟着请安，目光扫了一圈，大致认出来是林黛玉、薛宝钗和贾探春，另一个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史湘云了。
想到如今大观园还未建好，要明年初才会使用，用作元妃省亲的地方，明檀倒是心里有别的盘算。
收回目光，明檀也不去多看林黛玉，免得这些精明人看出些什么来。
原本胤禛与贾宝玉交好的事情，便已经成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再因为她给林黛玉带去些麻烦，怕是会搅乱她最初的想法。
“你们几个怎么这时辰出来？”
“正打算回去。”
“有些晚了，既然是碰上，我也是闲着，不如送你们一程，好歹这些都是贝勒府的侍卫，不会有人敢轻易上前冒犯。”明檀点了下头，看向铃兰，“你明人去传轿夫到荣国府门口等着。”
不请自来尽管有些不大好，但勉强说得通是偶遇。
去了荣国府，就不得不去看看老太太，顺理成章的进去坐坐，也好打听一下近来贾府的情况。
她忙得有些晕了头，偶尔能听到胤祥在耳边碎碎念叨和贾宝玉的事情，还有贾府里的事。
如今勉强算是得了空，去坐坐也好。
“这……”
“多谢福晋，是我们的福气。”
明檀看着这四人，完全是四个性子，目光在林黛玉身上多停留了下，明檀收起视线，便走在前面。
四个姑娘身份也没什么高低，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站，索性都跟在后面一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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