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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一片萧瑟。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林里枝繁叶茂树影覆盖,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雀轻叫和叶片沙沙落地声,很是静谧。
树木阴翳的罅隙间一半是隐约投落的暮色微光,一半已经沉进了黑夜中。
暮色与黑暗的交界处蓦地出现了细响,枝条抽芽,吞噬着黑暗和静谧,时间仿若加速流动。
发芽,抽长,不多几时,土石间出现一株参天乔木,侵蚀挤压了周围古木的生长空间,树叶青绿色,平滑,叶呈心形,叶柄叶片等长,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环绕乔木的浅淡白芒,薄似一吹便散的雾。
随着某人的苏醒,此地禁制缓缓波动,逃命的少女慌不择路,奔跑的脚步一深一浅,踉踉跄跄,磕倒在地,不顾膝上鲜血直流,恍然抬头,所见之景,已日月倒转,斑驳陆离。
一袭红衣的女子,闭目倚在树干上,身体介于虚实之间,与周身雾气融为一体,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是现实还是梦境。
元轻朦胧间苏醒,恍惚间,她似乎还站在那烈火燎原的战场上,看着族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身躯镇守边界,魂火焚烧罪孽,以尸骨围起抵御孽海侵蚀的边界线,至死不渝。
挣扎着脱身而出,睁眼,已在老林中,和一身狼狈的少女面面相觑。
元轻:
战至力竭,血肉耗尽,神魂燃烧的痛感似犹在,族人的痛呼与敌人的哀嚎犹在耳畔。
捏了捏指尖,奇异的触感提醒她,如今是一个怎样的现实。
……这可真是扯淡。
如今这死而复生可不是什么美满的事。
误入此地的少女震惊地睁大了眼,把眼前之景尽收眼底,
却见那犹如仙人的女子蓦然睁眼,却无半分温和慈悲,而是毕露的锋芒和宛如实质的狠绝血气,只一眼,便如身入地狱,身体与灵魂皆入他人手间□□。
大脑一瞬间空白,身体连颤抖都不敢。
少女的忐忑与惊慌一览无遗,幸而元轻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小姑娘,把本能放出的威势敛去。
“别害怕。”堂堂杀神绞尽脑汁,挠秃了头,也憋不出两句此时能哄小姑娘的话,想着以前族中崽子她怎么应付的来着,哦,一个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个骂两句那个踹两脚才能消停一阵儿。
……没什么参考。
无奈出了声也没什么作用,看着不过豆蔻的少女紧抓着裙摆瑟瑟发抖,本来华丽的裙装在奔跑中破损脏污,又染了斑驳血迹,却连止血都顾不上,怪可怜的。
少女浑身无分毫灵力,不过是一再明显不过的普通人,
元轻无奈,心知自己的醒来怕是触动了某些禁制,这禁制并没有拦下这没有灵力的女孩,使其误入此处,
晃悠悠动了动身子,缓步离开那颗有些奇异的树,撩了裙摆单膝蹲下,伸手:
“刚刚没收住,我没有恶意,不好意思,我给你止血赔罪了好吗。”
语气竭尽所能的温柔,努力把眼前少女当成族中刚破壳的毛还没长齐的雏鸟。
想躲没躲开,只能梗着脖子被突然揉了半天脑瓜子的少女:……你说什么都对。
见面前小姑娘没有再反抗,元轻寻出伤口,白皙的肌肤上,顺着皮肉外翻依旧渗血的膝盖小腿处输入了些草木灵气,伤口逐渐愈合,身上被荆棘石子刮破的小口也逐渐消失不见,
少女浑身一轻,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像只小鹌鹑,元轻没忍住,又伸出了魔爪,掐了掐少女脸颊,少女愣了愣,呆呆地看着她收回去的手,
也不知是不是走投无路的人胆子都大,还是真的觉得眼前人不会伤害她,突然伸手抓住了元轻的袖口,却迟疑着未敢再进一步。
元轻看着攥紧自己袖口,脏兮兮的小手,忍不住轻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抬头便看见这眸中依旧惊惶闪烁,像做这一步动作,便用尽了一切勇气一般的少女,扯着她袖口的手在不住地发抖,怕到红了眼眶却不敢哭……
嗯……想到一只小鹌鹑刚淋了场大雨,鸟妈妈不知道为何又未归,正独自瑟瑟发抖蜷缩在巢中的景象,
元轻有些抵抗不了这样的女孩子,年纪又像极了她那族中生来就是讨她债的讨债鬼妹妹,捂了一下心口,稍稍收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
“请,请大人,救……救救我。”少女努力摆出一个端正的跪姿,正要磕下,被元轻伸手托住了,制止了这大着胆子要对她磕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垂下的小脑瓜被不轻不重的推了回去。
“坐好了,好好说话。”
元轻听了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主角叫苏纸镜,就是现在颤抖着双手,将刚见面的她当做救命稻草,孤注一掷的抛出自己所有筹码的小姑娘。
是的……这小姑娘许下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报酬,要她的命也好,要她做仆人也好,卖了她都行,让她做什么都好,甚至要发重誓……这当然也被制止了。
还好她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也正好她现在无所事事……
故事里的主角,作为被娇生惯养的苏家二小姐,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孩,从出生起就受尽爹娘溺爱,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拥有一个好的起点,她从不需努力去争取什么,因她生来就拥有了许多人艳羡的东西,
可在某一天,
她穿了新衣裙,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地想跑去爹娘身边撒娇,接受他们的夸奖,却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卡至金丹多年难以突破,如今那个阴时出生的小孩养了她十三年,也该派上用场了。”往日慈爱宽宏的父亲用一种她完全陌生的语气说出了她不能理解的话语。
“十三年了啊,转眼就养了小镜这么久了。”
“怎么了,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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