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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慢慢受尽煎熬死亡,倒不如早死早超生。你该是知道,你师兄日日被仇恨折磨,辗转反侧,这群村民一日不死,你师兄一日放不下,索性死得有点价值。
萧沧玉两指虚并,直接向他袭来,魔将猝不及防,连忙开扇抵挡。
扇面被萧沧玉手指捅穿,魔将额头冷汗不禁滑落,这柄扇可是加了穿山甲的甲片,虽然看上去轻巧,却相当的坚硬牢固,即便是自己用尽魔力也未必能击穿这把扇子。
可她竟然能只依靠肉身就刺穿扇面,这是何等的可怕。
“然后呢?”
魔将满头雾水:什么?
“把这些村民杀了,然后呢?我师兄就死心塌地的为魔教卖命,与妖魔为伍去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然后呢?”
“你以为我保的是村民的性命?我保的是我师兄身为一个修仙者的尊严!”
他这才能看到她的神情,她没有哭,但她眼里的哀伤却比这深不见底的河水还要沉重,里面蕴的全是那些说不出口的疼与忍。
魔将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萧沧玉手指滴滴答答落着血,将白净的扇面全染红了。“我师兄真的…很喜欢这个世界,这群天下人…”
萧沧玉将手收了回来。
最初少年赤诚的心滚烫火热,萧沧玉还能回想起他熠熠生辉的面孔,甚至坚决到不惜刺戒印以表自己的决心,日月都可证明他为天下的理想与抱负,现如今只剩下了萧索忧郁,倘若时间回溯,这个悲痛的男子去告知过去的少年未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他是否会有所动摇,亦或者是死不悔改依旧我行我素的做他自己心中的侠客?
谁知道呢?
师兄不记得了,但萧沧玉记得,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她没办法任由师兄去践踏自己的信仰,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师兄去做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魔将沉默良久,“他现在最需要的,你没有办法给他,却抱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年纪不大,但尽做迂腐之事。”
“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嗯?”
“那是我师兄为之出生入死多次的东西,你可以嘲笑我们修仙人伪善、愚蠢,但唯独是不该将我们次次以身犯险的拯救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师兄早就摒弃啦,这些都是过去式了,人还是要向前看,我要是你,师兄爱做什么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方才叫孝顺。”
“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
魔将一噎,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那厢苏雨宁与银蛇剑越战越勇,河妖渐渐不敌起来,于是想着再次逃跑。
她猛然沉入河里,苏雨宁却显然不想再给她逃跑的机会,抱住了她的头发,银蛇剑很是上道跑过去缠住头发,疯狂旋转剑身,头发越缠越多,终是将河妖整个人拖上了岸。
河妖被拖上岸,两个长长的手臂最先护住了自己的脸,在潮湿阴暗的地方待久了,一下子被拖到干燥干净的地方,她宛如被剥光了扔在太阳底下一样无法呼吸。
魔将毫不留情将扇子飞转过去,瘦到无骨的腹部被断成两截,河妖两半身体疼得直打滚,在哀嚎中灰飞烟灭。
扇子飞回魔将手中,他极有风度的摇了摇,“不客气。”
银蛇剑也回到了萧沧玉手中,萧沧玉并没有如他所愿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冷冰冰说道。“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你能动手的人了,走吧。”
魔将没意思的努努嘴,“我知道,但总得呆久些,让魔尊大人知道我努力了,这样即便是没完成任务,想来也不会太过责备我。”
萧沧玉却并不买账,“我并不信任你,还望你早些离开。”
魔将咋舌道:你这无情的女人,好吧,但你听我一句劝,救得了一时但救不了一世,你师兄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师兄了,清醒点对你有好处。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么多?”
魔将一愣,摸了摸鼻子,缓缓说道:可能是觉得你长的好看还能打吧。
说完,他又觉得有点怪异,这感觉倒像是自己眼巴巴的帮着修仙人对抗魔界一样,于是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知道我们魔界向来崇尚武力,不打不相识嘛,改天你弃明投暗,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做朋友。”
萧沧玉瞪了他一眼,魔将自讨没趣,留下一句“我们日后会再见的”,而后轻飘飘离去。
苏雨宁走到师父身边,她正在抬头望着月亮,极度认真,极度专注,他似是听见了,又似是没听见,那一句感慨万千的轻叹。
微风吹起,那一段纠缠悲愤的往事,被遗留在了月光里,留得下的是村子的太平,逃不过的是未尽的仇恨。
村子里的人祭悼着河神大人的死亡,在他们眼里,这是修仙人争夺地盘势力的内斗行为,最终只是苦了村子里的人继续忍受诅咒的折磨。
苏雨宁不忿道:“师父,他们颠倒黑白,全然不知师父忍受良多,真是群白眼狼。”
萧沧玉却轻笑了一声:罢了,无知有时候能让人活的轻松点,这样他们或许会活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