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斯苏醒了。
可他的“某处”却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混混沌沌的意识挣扎起身，巴里斯眨了眨眼，直到听见一声“滴哩”的内置系统启动音，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重启了。
由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是实验室内特有的白炽灯，它的亮度可以照穿仿生人的仿皮组织，直接透过皮下，方便研究员们看见内部的构造。
“感觉如何？一切还好么？”他们出声问。
“……”巴里斯动了动胳膊，又晃了晃腿脚，他首先确认了一件事情：没有任何损伤，运动能力正常。他转过头：“我想询问一件事情。”
“请说。”
“工作用仿生人的内置分析系统会失效吗？”
听到这话，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内置分析系统”可以说是这类仿生人最基本的功能，拿人来类比，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顺畅、必不可少。这就安装在他们的指尖上，只要他们拿手去碰触什么东西，分析系统就会启动。他们的眼瞳面板上会实时跳出所接触物体的信息，哪怕是微量元素与空气中弥散的气体都无法逃过他们的分析捕捉。
“仿生人巴里斯，你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吗？”
这是不可能会失效的，除非有人将他的手指全部锯掉。
“当然，我现在非常清醒。”
“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巴里斯双手撑在仓床的边缘，他略微使力，轻松地跳了出来。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多少实感。他能从细微的嗡鸣中察觉到自己正在平缓运作，一个稳定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绝对不会出错的仿生人。
那些消失的情感化为了泡影，一去不返。
本该如此，可是，巴里斯没有像清理掉垃圾一样将它们扔进垃圾桶中，而是将它们妥善收好，整齐地存放在了记忆磁盘中。那是一块安装在颅脑靠近脑勺位置的小磁盘，是工作用仿生人特有的部件，里面一般存放紧急，或者是短期内尚未解决的事务。
为什么将那位古怪的少女与一堆紧急工作事项放在同等重要的序级呢？巴里斯自己都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他就是“想”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巴里斯……巴里斯……！”
与曾经那温柔又带点娇气的语气不同，研究员们厉声叫他，不满他的走神，其中一位还用手中的文件夹拍了拍巴里斯的肩膀：“基本检查已经全部完成了，你回舱等候总部下一步的指示就好。”
“舱”是仿生人们的家，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充能的地方。
偏小，大小仅能容纳他刚好躺进去，不至于会磕碰到周围的边边角角上。巴里斯的家在第一个架子上，沿着架子旁的阶梯往上走，第七排第六个就是。
在躺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玛格达”不正是那个自己在ash那边偶然遇见的猫咪仿生人吗？或许是恰好同名同姓，可他在玛格达情感测试中，分明窥探见了一些相似的情节。
算了，下次吧。
巴里斯打开舱门，躺进去，紧闭上眼睛。
下次去到那边时再仔细问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