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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静静地躺在泽川边上。
而这所谓的泽川,此时不过是个干涸了的河床罢了。
泽川本是淌入人间的一大灵川,所广可与海之阔相提并论,又因灵气充沛,成了许多精怪栖身之地,白泽也不例外。
可就在六年前,这里的水流渐渐变少。
虽是早已有的枯竭之势,但他从未想过,它会枯竭得这般快——不过短短几年内,就断了个干净。
说来也奇怪,自泽川断流以后,这里再没有下过一场雨,哪怕是一滴雨,或是天上凝个乌云。
昔日的茫茫的川地,如今却成了广阔无垠的荒地,寸草不生,半木未长。
正因如此,许多未修成人形的精怪差不多死绝了。
——不是它们察觉异象不逃离,而是生于泽川的所有精怪,偏生打出生就带有一个禁制:不能远离泽川,否则,会遭其反噬而亡。
当然,就连白泽这样能成人形的妖,也不能离开太远。除非他的修为能与泽川的反噬禁咒对抗。
精怪们因泽川水而生,因泽川水而存,最后,也因泽川水而死,倒是个令人可悲的结局。
白泽作为一条修行了百年多,又化作了人形的蛟妖,也是硬生生拼着终身修为,才在这无水也无灵气的地方吊口气活到现在。
实属不易。
掐着手指算算来,他在泽川已经生活了四百年。
也算是看过日落星河,历过风雨百态。
目光呆滞地看着一丝浮云都无的蓝天,感受烈日的烘烤,意识渐渐飘散再难聚起。
从前那些在此的美好岁月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时间只觉恍如隔世。
眼眶干涩,终究落不下泪来。
他一身白衣已经破旧,唇畔因无灵气滋养变得干裂苍白而毫无血色。
长睫轻颤,最终遮住了他那唯一清明亮丽如同沉寂星子般的眸子。
死就死吧。
他想,
只是死,都不能再见,那人最后一面……
心中泛疼,终是双眸紧闭。
而就在此时——
忽然“嗒吧”一声。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
只可惜温度过高,还未让他实实在在地感触到,便迅速蒸发而去。
快到让他以为那是错觉。
“嗒吧”
又是一滴,落到他紧闭的眼睛上。
渐渐的,滴落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犹如细丝一般连绵不绝,甚至在他脸上凝成一条小河,顺着好看的面部曲线,滚落没入发鬓间。
一些打在身上,一些则是落到干裸的土地上。
而因终年温度太高,那些滴落在土地上的雨水立马消散,只留下一笔笔深色痕迹,带了些新翻泥土的清香气。
白泽被这场雨唤回了所有意识,他眼睫轻颤,费了半天力气,才睁开了一条缝。
头顶是苍穹。
下雨了……
终于。
下雨了?
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也正是在那朦胧细雨的视线之中,缓缓走出一抹修长玉立的身影。
一身水蓝色淡雅素衣,宽袖长袍,腰间细绳相束,坠着些许润玉腰佩。身后长发如瀑,如玉的脸庞上带着疏离与淡然。
他微微移动目光,落到了虚弱的白泽身上,缓缓地,抬起一只手。
只见他指间微动,立马有灵力浮起,慢慢凝汇成一股蓝色光晕,犹如冰晶清水,缓缓流动。
流入白泽身体,在他周围笼罩成点点蓝色星光,丝丝缕缕。
周身犹如甘泉包被,身处深井冰水之中,清凉又那般让人满足。
白泽动动干涩的唇,视线模糊。
他只感觉到那人走到他身侧蹲下,手一抬,凭空一拿,就拿了个水壶,凑到白泽唇边,想给他喝。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接,只能微微蠕动唇瓣,嗓子也哑得一个字都吐不出。
那人略一迟疑,只好将白泽抱住,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张嘴。”
一道命令,嗓音也清清冷冷的。
但白泽听来,却像是被覆盖了层浅薄的冰,只不过,敛去了所有情绪。
犹如春风过耳。
他听话乖乖张开嘴,那清凉的液体便穿过唇瓣流入喉中,开始滋润起体内的每一处地方。
干枯的血脉被凉意包被。
仿佛身置清河……
他努力地抬眼去看那人的模样,却到底因虚弱已久,两眼一黑,直接倒地而去。
宋珏看着昏倒过去的白泽,两根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微微皱眉。
*
白泽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一个昏暗又陌生的地方。
看样子是在一处山洞里。
这洞内陈设很简单:一张石两张石凳,还有他身下硬邦邦的石榻。
洞壁上爬着点点绿色藤蔓,不知是有心人所植还是它随意所长,极有雅致韵味。
而唯一点亮洞内的,是那些散在周围的夜明珠。
白泽翻身坐起,从榻上跳了下来。
赤脚踩在冰冷冷的石板地上,凉丝丝的感觉让经历过多年炎热烘烤的他微怔,转而十分欢喜。
这里,可能是那个人的居所,那个恩人的住所。
白泽好奇地往洞口寻去,不禁加快了脚步,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外头已经入了深夜。
站在洞口抬头一观,星子横空,格外明亮。耳边淌着流水潺潺的声音。周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静谧却舒心。
白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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