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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三十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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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殊途》

        这一年,是老皇帝登基的第四十二年。

        在只剩下一月又二十天,即可将春夏再一度轮换时------年逾六十八的老皇帝,在贵亲臣工、一众后妃的期盼中、意料中、忧虑中,终于病倒了。

        一躺下,好似连这一年,都不能走到头。

        京城的天,笼罩着愁云惨雾,宫城上黄灿灿的琉璃瓦,都在其下暗淡失色。

        每逢一年的这时,上年纪的老人,不免心怀感伤,说几句小孩听不懂岁月催人老的话。

        天寒短日头,刮起大风,已是奄奄地冷了。扬园小院里关着窗户,点上灯,赵怀遐一如往日,不曾挪过躺椅。他依旧窝在那儿,身上一件绒厚的毯子压在双臂下,手侧的矮面架上,与肩头齐平的兰花长势甚好,如今已是一枝绿剑叶,独秀鹤立地弯垂出来,随着赵怀遐翻书,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臂弯。

        屋外松梢被风拉扯得哗哗沙沙,风起了好一阵,偶有不刮时,屋内屋外安静得吓人。

        小院儿上上下下,皆怕风吹坏了赵怀遐,连同墨兰在内,出外进来,都是小心着压着门开。

        忽地灯火一个水纹晃荡,暗了,只剩一线流光飘飘,伴着门儿吱呀,魏易从外头进来,略搓过两只有些冷的手,走到这头来。

        看见小几上凉了的热水,立即勤快地重新换过,刚一放好,赵怀遐头也不抬地说道,【外面听了什么?】

        原来自他父亲走后,赵怀遐时不时遣派魏易在外头走探些动向。

        魏易立在一侧,如实禀告。

        【邕王的消息】虽说家里不会有什么隔墙有耳的事,但他小心地低下声音回道,【听说陛下还病着,冬至郊祭在即,已传了邕王代行。】

        赵怀遐没有多大意外,仍旧问,【之外呢?】

        【之外?】魏易不知他想听什么消息,思索后才道,【之外也是其他琐碎传闻,譬如兖王世子与众世家子弟郊外骑马,其中有富宁候的亲族人;另外说,张家女儿本该与郑家定亲,如今给推迟了,这不知是不是怕冲撞陛下的】魏易及时收住嘴。他忽然想起在樊楼见到另一人,【还件事和奶奶有关】

        与她有关?

        赵怀遐翻书的手一顿,问,【什么事儿?】

        【是奶奶的同胞兄长,我见他与几个公子进去一个包厢,里面有寿山伯家的公子,便隐约探了探,这几人正论的眼下位子的事儿】魏易见赵怀遐没有反感,不由多说了些,【这微妙之际,论得多了对他总归是不好】

        连他都能听探,只能说这一群人胆子是真大。

        赵怀遐面上一向苍白,些微的神色一般浅淡不大能看出。魏易说完,他却是唇边微微一笑,不知是讥还是嘲,抑或是,单纯听了一笑。

        冬至郊祭唯有这一天地祭祀,只可皇帝亲去。

        病重的老皇帝传邕王代行,谓是一旨激起千层浪,逼得人心浮动不安。

        【从前人下棋,棋子是石子做的就不知他是棋子,还是可推出去的垫脚石。这样的事儿也敢往里掺,可见没有一星半点的觉悟,吃一堑长一智也不错】赵怀遐言语温和,仿佛说得是件再小不过的事。顺手把书一合,往旁边架上抬起一眼,【左侧第三本。】

        他对盛长枫可招惹来的杀身之祸,全然是一番轻描淡写态度,推及而想,他虽言语温良,内里怕是背道而驰的性子。

        魏易虽意外公子连指点大舅兄也不肯,但事关奶奶的兄长,想必公子是不会令奶奶伤心,兴许里头有自己理会不到的牵扯。魏易会意地越过躺椅,到里侧来拿书,一面递过去,一面笑道,【您说这话,怕不是听见那天他凶了奶奶,有意叫人吃个教训。】

        他是看明白了用意,对着赵怀遐,侃意十足。

        赵怀遐自然不肯在贴身侍从跟前露什么风,即便有,被点出来,他断也不会应。面色一不改,二不为所动,对魏易的调侃充耳未闻,只问,【里面可有你认得的?】

        魏易道了一声公子,他跑了多日的腿,可有些是埋怨的,这会儿脱口道,【您当小的长了颗多好的脑袋?这兖王邕王派的人物,小的哪有认识的?能给您听来几个消息,已是佛祖保佑小的小命。】

        这怨气满满的话,令赵怀遐从书上分开一点心神,望着他,淡淡笑道,【可见平日里,人夸你机灵是假的。】

        魏易一听,好胜心便起了,【只怪这事儿难办------公子,咱们这儿的消息,需不需要给老爷也送去一份?】他自是期待把这活交给他办。

        【不必】赵怀遐极快地否定了提议,说道,【我们知道的,只会比父亲他们少】他眸中少有的露出笃定之色,自然是相信一个经历过朝政又远离它的人,会比以往更加谨慎周密地来对待京城的这一切变化------至高无上的君权,远比任何东西吸引人。赵怀遐作过短暂思索后,谨慎道,【后面不要再出去了,免得横生枝节,招惹不必要的祸乱。】

        【是。】魏易一应,旋即想到正在盯着的盛家事于是问,【那奶奶那边呢?】

        【怎么?有什么情况?】赵怀遐随口一问。

        【没有,这几日安静着,只是您吩咐我们别惹乱,那盛家那边】魏易询道。自老爷临走交代偶有人看着扬园,让他们注意些时,公子已派过嘱咐,这才追查到盛家头上。眼下见盯梢了一段时日,也没什么动静儿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什么?【咱们过些日子走的消息已漏了出去,若真有什么事儿,不该如此沉得住气才是。】

        赵怀遐听这话,有些发笑,【用你的脑子再想想为何人嫁过来不盯,非得等归宁后来盯?】

        【这是咱们探听消息的事,暴露了?】

        【有这一可能。】赵怀遐并未反驳他的说辞,【咱们给那边独备一份礼,或许盛家有人急了。】

        这说云里雾里,摸不到半点头脑。

        魏易想,这一事有什么急头?他顺着公子的思路好生复述一盘。那日他先与盛家一般的小丫鬟套过近乎。聊起几句主家的事儿,再顺着问起奶奶的为人,好家伙,原本还拘谨的小女婢一股脑地数着一桩桩一件件,那里头自然有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护国寺的事儿;魏易硬凭着一张过硬的嘴,东扯西拉,便借着’有那一个说什么‘真真假假编造的开头,生生骗过盛家几个仆妇的真话,从她们口中东一块西一块凑出相对完整的一个事儿。

        -----原来在盛家看来,那一日只有护国寺的事。

        魏易心中有了打算,也越发对他家公子佩服起来。只凭借那日的一面,一件婢子衣裳,便心生疑窦,要在这里头探究一番,还果真是有点别的事儿。魏易的这趟打听中,其中自然有几个为了银钱,说起门房二人的遭遇,也有的嘴上紧,碰到重要的,便不肯多言。

        不过有一句就成了------盛老太太念其家世代为仆,拿出了四十两作丧葬费。

        【小的还有事不明白,公子是从哪儿知道盛家有人着急?】这是魏易最闹不懂的地方,所知的事情,分明都是自己一人打探来的。为何他不明白,公子反倒明白了?

        问得人沉默下来,魏易以为自己的问题不会被解答。

        屋里不知哪儿蹿出一丝丝风,吹拂起灯烛的火,一暗后又是一明。

        【护国寺的事,她得以解围,全赖于我家前去提亲,也赖于她自己敢来揭榜】赵怀遐说罢,歇上一晌,他看了一眼仍等着明白的魏易,【当家人对犯同一错的丫鬟门子厚此薄彼,一个出资丧葬拿出四十两,一个打死了事,而家宅之内不闻怨责薄寒之言,其一可能是世仆与新仆之别因,其二便是中间有猫腻。】赵怀遐说了一顿,有些气力上不来,整个人又往下躺软些,【依我见,两种皆有之】

        魏易看人连嗓音也软了下去,连忙新倒出一盏水,扶着人喂过半杯。一阵暖热下去,歇过一晌,他好了些,才轻声指明。

        【据你所探,盛家人似乎只知护国寺的事,而全然不晓扬园揭榜,那么门子与套马车的仆从为何一定要被打死?既与我家说亲成了,盛家将护国寺的事失口否认也未尝不可,抑或找个丫鬟顶一顶这偌大的京城,最不缺的便是人家后院的谈资】与扬园结亲,梁家的事怎么着也可打发了去,总不成梁家甚是喜欢他家儿子私会的名声。想到他妻子的用心不良,赵怀遐微感不快,【不愿露出自己来过扬园揭榜,分明是有意隐瞒-----又硬要人去提亲----这是借赵家解她被围之困。】自己这是给她利用了啊。

        既有困,必是有斗,有斗的自然是人,且是两人;若只是揭榜来,何必迂回如此搭上身边婢女的命。

        那一日,她的眼神是急切的,更是视死如归,她之所以不惧做寡妇,想是盛家发生的事,更令她害怕

        那到底能是什么呢?赵怀遐好奇她的眼睛,一双水做的眸子,如何能像石头坚毅,站在他面前?

        魏易捧着杯子,在原地一琢磨,暗道不好,【照公子这么说,您不是成了奶奶选的备路?】她更中意梁家那位六公子喽?

        赵怀遐一记冷眼飞镖过去,魏易知趣的没再问。

        【她知前头是一条死路,才会选一条生路。】

        魏易听了想笑,垂着头,【嗯,您这是生路。】多么像给自己挽回一丝尊严。

        赵怀遐无语噎住,遭到一句侃后,窝在躺椅里再不说一句话。没听到答案的魏易催促着,又补上好话,赵怀遐依旧不为所动,冷着的黑眸,把魏易看了一瞬,魏易面上不好意思,讪讪而笑,只听他淡声指派道,【找另外的人,把盛家盯紧了。】

        魏易知他没有兴趣再说,便听从了吩咐。回身刚走几步,赵怀遐又唤住人,他手臂抬了抬身上的绒毯,问道,【是不是你盖的?】

        这话把魏易问得一愣。

        【没有啊】他回道,【您睡熟之后,小的自出去,也才回来】

        话一出,二人同时想到另一个人。

        魏易在心里偷笑一瞬,赵怀遐见人不是他,浑身突然不自在起来。看见魏易低过头的他,旋即扭过头,不禁泛起丝丝恼怒,却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多舌,导致在侍从跟前露了窘迫;还是责怪她多事,害自己出言又出丑。

        【你去吧】

        一贯微淡的声线,此刻少了往日的少年冷静,叫魏易的耳朵捕捉到些许的浮躁。

        人一开门出去,昏昏灯光又在屋里荡漾。赵怀遐仰面躺在椅子上,身上压着书,手指搭在书面触碰到软软的毯面,用指腹来来去去摩挲。他仰面的眸子里,难得露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迷茫。

        鼻间飘来一缕兰花的幽香,他不禁喃喃自言,【不该是怕我么】

        她明确是带着胆怯------那一句寡妇之言,不过是强自撑起的自尊。

        也越是这样,越叫人为之难忘。

        同魏易绕来绕去说了那许多,却总不及上他上心的另一个理由。

        ------他派人盯着盛家,全赖在他新婚妻子的不安上。

        虽则这段时日,她在扬园看起来待的尚好,但时不时,也总眉尖捻清愁。仿佛有一层破了天的忧虑担在她心尖上,叫她一松懈下来,便显露愁态。

        另一重,亦是月芷回禀的话,叫他起了一层疑心。一个妹妹,凭何心,在姐姐的归宁宴上,如此乖张行事?若二人无龌龊,怎会作贱自己这般来恶心姐姐?

        好在墨兰那三个丫头,其中一个叫露种的心思较为简单,使杜玉月芷旁敲侧击套话一番,才知那位六姑娘-----既能掌家又最敦厚和善不过,早年亲母生产一尸两命去了,却有福分得盛家老太太亲养。

        虽身为庶女,又极为外人夸赞,堪比嫡女风范。

        同是庶出,她们姑娘一直与其不对付。

        如此一个怪异又矛盾的人物,叫赵怀遐听了不禁微微一笑。从他观视墨兰在扬园种种行迹,必是从小受过疼爱的小女儿,温柔文雅外,不乏带着几分不知世的天真态,便是会算计,也最多三分拙计。

        料必与她那庶六妹对上,讨不上什么好

        兜来转去,兴许症候在那盛六姑娘身上。固然赵怀遐理清思路,吩咐了魏易,却也不知是什么事叫俩姐妹近乎反目成仇,且魏易连日里的盯防,也并未从中探到过蛛丝马迹。

        腊月中旬,北风刮得越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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