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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两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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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心十七》

        这一日盛紘下值,他本与同僚前后走着。日落西山,余晖照在宫顶上,灿烂辉煌;那光,如同无数支蜡烛点燃的灯芯,茫茫罔罔,随着余晖西尽,渐渐暗淡。

        朱红廊柱下站着一位内侍,他看见盛紘,头颅先低下来。

        【盛大人。】

        一声呼,拦住盛紘的去路。他看见一内侍站在那儿,于是别过众人,与那内侍弯了背脊。

        内侍温和一笑,悄了声儿,【陛下宣盛大人。】

        盛紘觉得自己听错了,脑子一阵昏昏,抬起头看内侍晏晏笑之的模样,心头颤了颤,脸色瞬间变褪红润,拱礼的一双手险握不拢了。

        内侍不待他等,那只手往前一请,盛紘不由暗暗抽口气,这情形,已不是他能左右。

        一路上,盛紘惴惴之外,所思所想,皆关乎平日的为官处事。他想不明白,自己谨醒心慎,办的事那都是在方圆内办的,宽一点的说,错漏之处不值一提。何况他对自身羽毛更是爱惜的紧,如何陛下要宣见?

        黄昏烬了最后一丝余辉。

        盛紘周身无端添了末春的寒凉。

        跟着内侍,原以为当即会被陛下宣见,谁知内侍进殿通禀一声,出来后却被领到一间偏殿呆着。

        【大人在这候一候,眼下御医正给陛下看诊,需有一时,您耐心等等。】

        说罢,他让随行的小内监去点好蜡烛,留下盛紘一人独自走了。

        宫门落钥,盛紘也没听见一声宣字。月光爬上窗台,照在盛紘脚下的砖上,他的身姿因忧心重重由直而弯,慢慢塌下双肩。做官太难了,他望着脚下,一不知所犯何事,二不知错在何处,这等待,犹如一大刀架脖子上,是惊惧也是煎熬。他忽然想起父亲。

        父亲是不是也曾因此忧惧才无心官途?

        这样的话,他存在心里,没有问过父亲------为何不愿为官一方,反而沉溺诗文之乐中?他不太敢问。等人过世,自己在仕途上一点点得嫡母提醒帮扶,小心走着一路,自然也不敢拿去问嫡母。

        兴许,这得不到的答案,日后下了地府,方能知道。

        滴漏一夜,蜡烛燃得一丝不剩,盛紘听着、数着、把夜里的时辰一点点熬尽了。

        一缕清明的日光,毫不客气地照在盛紘疲惫的脸上,两道乌青的印子刻在眼睛下,唇上干干,神态憔悴-----他站了一夜。

        偏殿的门吱呀推开,走进的内侍,虽是一样的服侍,一样的神态,却和昨日领他的那位不一样。盛紘豁然清醒了,狠掐了一把鼻梁。

        内侍过来看了看盛紘的脸,在衣裳。袖口,领处都瞧了瞧,见丝毫没有不整模样,才对人笑一笑点点头,一语不发的,只让盛紘跟着去。

        这一回进的仍是一座偏殿,地上铺着狮纹地毯,脚踩上去,半点鞋声也没有。内侍送他至暖阁的门槛处,便立着让他自己进去。

        天子之地,多进一寸,那都是罪。

        殿中燃着的香,堵住了盛紘的呼吸。他低头在红漆的门槛上,额侧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把一颗心好生按住,抬脚跨过去。

        这里不是议事的政殿,暖阁有一面紫檀木书橱,下摆着一张案,案后的椅上坐着人-------那是天下之主。

        去年丧子,头发虚白,已是暮年。

        盛紘蹑着步子进去,至紫檀案前,跪下行礼。

        【臣,工部郎中盛紘,叩请陛下圣安。】

        他为人圆滑,做官懂得左右逢源,若论其他人与事,他多少有些把握,可面对天子,他唯有肝胆皆颤。

        跪在地上一会儿的功夫,盛紘已觉得额头冒汗了;而君临天下的皇帝,仿若不曾听见这一声,在案上执笔写字,任由他跪。

        --------那好像山雨欲来

        盛紘却不明分清,他于籁静中又再度叩请圣安,弱小而谦卑。

        这一回,老皇帝应了他,声调微扬而略高,又含着高于上位的矜贵,【昨夜睡了么?】

        盛紘两耳忽地嗡了一声,皇帝的声音分明不大,他却起了耳鸣,【蒙陛下宣见,臣不敢睡。】他说的是实情,脑袋不知该在哪儿,当然不敢睡。

        【好个不敢睡,这滋味你也算懂了,知道朕为何宣你?】

        【臣惶恐,请陛下明示。】

        【国失储君,犹无栋梁,屋快塌了,朕焦头烂额彻夜不眠,你家小公子却在酒楼笙歌,妄议储位】老皇帝定了调,【想必,对这储位,盛卿早有定论。】

        【这、这、这臣委实不知啊。】

        狼豪浸在砚台中,笔尖落于纸上,一横一竖不可说,【春闱放榜,盛家三子盛长枫,邱敬之子邱可立,彻夜欢歌,席间谈到兖王强干,出身高贵,是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若不是盛卿在家有此言论,你这三子怎敢妄议?】

        盛紘被一番话吓慌了心神,连声儿道,【不不不,陛下,都是犬子无知,满口胡吣,他不懂朝政,是乃酒后的荒唐话啊。】

        他将头抵在冷砖上,眼睛死命地闭着。

        老皇帝道,【玩笑,考场进去又出来,这怎么叫不懂朝政?】

        似乎是要将这顶议论储位的帽子,板上钉钉地捶死在盛紘头上。

        【陛下】他意识到生死一线,呼唤一声老皇帝,定定心神,【为官者有一语,是为出仕,而一孩儿降生人间,也有一语,亦为出世。两字之间,音同字不同,虽有所别,却意有同归。这孩子出世,嗷嗷待哺,需有人喂他养他又育他,才可成人;而出仕为官,需寒窗苦读,经过科考,得中者由朝廷授职,到了这儿,他和刚出世的孩儿一样,日后还需要人去教导他、训诫他、引领他。方能做一名官。臣并不是为小儿辩护,他一未得中,二未由朝廷授职,实为没出世的幼儿,如何能懂得‘政治’二字呢。】

        说完一大长段的话,暖阁沉静,盛紘停了下后,眼睛珠子,就盯着砖上的一条缝,转也不敢转。

        老皇帝略有满意地嗯了声,他看了看字收起一笔,【接着讲。】说罢将镇纸从纸上拿开,上面写了四句诗。

        【陛下,臣时常在家中教导子女们,天子英明仁厚,无论做什么决断,必是于国于民,大有裨益;臣又时常训诫,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要做无谓的争执,做个纯臣才是正理。】

        这番话,自然不是出自盛紘的口,这是他听六女儿明兰说来的。此时此刻,也不知为何想起这段,还在陛下跟前说了出来。

        他心中不安,等待评判。

        【纯臣,好一个纯臣呐朕听你两段话,像是见了两个人。】老皇帝说完,轻轻咳了一声,旁边侍奉的老内侍急忙要去递茶,老皇帝摆摆手,不要了。他目光落在自己写的字上,看过两瞬,慢慢道,【既是忠诚笃实之臣,那朕应该把你放到台谏去,好让你既能忠君又能谏君。一个想要做纯臣的,升任却去了工部,盛卿,你的纯臣,可是与朕的‘纯臣’大有出入】

        盛紘两只眉头抖得厉害,【陛陛下,臣没有他意。】

        老皇帝轻轻呵气,一接而上,【你当然没有他意,你只是和稀泥和到了朕的面前。】

        盛紘挂下冷汗,立刻磕头,显尽谦卑,【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也没这个胆量,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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